日俄解決爭端無進展，解鈴還需美國人 (2004/11/25)
Kosuke Takahashi撰文

東京 — 千島群島雖然有時天氣惡劣，但那裏風景秀麗、海洋和礦產資源豐富，日本和俄羅斯一直激烈爭奪它們的主權，當然不是沖著它們的美景。

正如所料，日本首相小泉和俄羅斯總統普京沒能就北方領土（俄羅斯稱為南千島群島）這個棘手問題找到一個解決方案。日本所稱的北方領土由三個島嶼（國後島、擇捉島和色丹島）和一個無人居住的齒舞島群組成。據信，這4個島嶼擁有石油和天然氣等豐富自然資源，而且該地區漁產豐富。日本斷然拒絕俄羅斯提出歸還二戰結束時被蘇聯占領的4個島嶼中的兩個的提議，堅持必須將4個島嶼一並收回，在俄羅斯承認日本對這些島嶼的主權的條件下，歸還時間可以有商量的餘地。

東京希望普京明年到訪（除非他出于政治原因取消行程）時能在解決該問題和向日本歸還領土問題上取得重大進展。

為期兩天的亞太經合組織（APEC）首腦年會上周在聖地牙哥舉行。會議結束不久後，也即本周日小泉和普京舉行了45分鐘的短暫會晤，但都沒花很多時間討論實質性問題，兩位領導人避免在普京明年，很可能是明年春天訪問東京之前深入討論這個持續數十年之久的領土紛爭。從現在起，因為日俄雙方已深深陷入這個領土問題，他們將來也會不可避免地陷入，兩國將再次意識到形勢的複雜性。

鑒于日俄均采取強硬立場，加上兩國國內公眾和民族主義者對該問題反應強烈，對兩國政府來說，解決該問題的一個切實可行的政治途徑是讓第三方，特別是與兩國關係交好的美國介入談判。

然而，在APEC論壇上，小泉和普京重申應該由東京和莫斯科自己解決領土紛爭並達成雙邊和平條約。但是他們沒有說明具體如何解決。雙方同意在普京訪問東京期間處理該問題；普京告訴小泉他會在明年初訪問日本，但俄羅斯尚未正式確定出訪日期。與此同時，據《共同通訊社》透露，小泉希望普京明年3月底訪問日本，2005年世界博覽會屆時將在愛知縣舉行。

日本政治觀察家表示普京不正式確定出訪日期可能是在打外交牌，想把是次行程作為與日本就持續多年的領土紛爭進行談判時的籌碼。他們中一些人甚至說，如果東京繼續拒絕普京最近根據1956年簽訂的《日本國和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聯合宣言》提出通過歸還其中兩個島嶼解決北方領土紛爭的建議，普京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取消行程。

上周一，普京向小泉放出試探性氣球，暗示可以將較小的色丹島和無人居住的齒舞島群歸還給日本以解決這場領土紛爭。政治分析家表示普京此舉是想試探日本政府和俄羅斯民眾的反應。

但東京認為普京的聲明毫無新意。小泉翌日斷然拒絕了普京的提議，稱“歸還兩個島嶼是理所當然的，但僅僅歸還兩個還不夠，日本要求將4個一並收回。”東京堅持根據1993年兩國簽訂的《東京宣言》解決領土問題。《東京宣言》分別給這4個島嶼命名，並且說只有在解決這些島嶼的主權紛爭之後才能簽訂和平條約。日本戰後一直要求俄羅斯歸還4個島嶼，它也在歸還時間上表現出一定靈活性，當然條件是日本對那些島嶼的主權得到認可。

與其他政治問題不同，北方領土問題特別受到日本政界和公眾的關注，他們一致要求收回這4個島嶼。日本的每個主要政黨，包括執政的自民黨和日本共產黨都敦促俄羅斯歸還這些島嶼。這是因為絕大多數日本人認為俄羅斯二戰後占領這些領土是沒有任何正當理由的。

要瞭解該問題的複雜性，就有必要回顧歷史。日本官方的歷史是這樣描述的：

二戰于1939年9月爆發，並于1945年8月結束；日本和蘇聯幾乎在整個戰爭期間都沒有交戰，原因是他們在1941年4月簽訂了互不侵犯的中立條約，有效期為5年。但1945年8月9日，也即廣島遭原子彈轟炸3天後、長崎遭原子彈轟炸翌日，蘇聯撕毀中立條約，突然對已經瀕臨戰敗的日本宣戰。大約1周後，也即8月15日，日本接受《波茨坦公告》向盟國投降。

雖然日本無條件投降並接受《波茨坦公告》，但蘇聯堅持要求獲得土地並無情地入侵先前為日本領土的薩哈林島和千島群島。1945年9月5日，蘇聯設法占領了北方領土。據說，當時大約有1.7萬名日本人生活在這些島嶼上，絕大多是都是非戰鬥人員。據說，他們中不少人沒能逃離這些島嶼，結果被強迫送到西伯利亞和中亞做苦力，這實際上是被判了死刑。

公正來說，蘇聯是在履行1945年2月，也即日本投降前6個月該國領導人史達林、美國總統佛蘭克林·羅斯福和英國首相丘吉爾秘密達成的《雅爾達協定》。在雅爾達會議上，據說美英允許蘇聯在二戰後非法入侵並占領日本這些領土，這是給蘇聯參戰的獎勵。蘇聯甚至在會上要求保留對北海道北部的控制權，但遭到美國的斷然拒絕。

色丹島上的居民主要以捕魚為生。齒舞島無人居住。這兩個就是俄羅斯說它可能放棄的島嶼。

日本和盟國（包括美英）于1951年在舊金山簽訂和平條約，當時蘇聯參加但沒有在和約上簽字。會上，日本聲明放棄“千島群島”，但擇捉島、國後島、色丹島和齒舞島除外，聲稱這4個島嶼歷來都是日本領土並希望戰後收回。再加上蘇聯對庫頁島南部、千島群島和北方領土的兼並沒能得到國際社會承認，于是蘇聯沒有在和約上簽字。

絕大多數俄羅斯政治家似乎認為繼續占領這些島嶼是無可厚非的，因為日本的老大哥－美國已在雅爾達會議上承認蘇聯的占領。不過，事實上戰後多年來美國一直支援日本收回這4個島嶼。

因此，從歷史角度來說這根本就不是雙邊問題，而是包括美國（至少日本這樣認為）在內的三邊問題。從歷史觀點來看，美國作為調解者有責任幫助解決該問題。美國介入將有助于緩和日本與俄羅斯公眾因為該問題而與日俱增的敵對情緒。

美國有機會而且應該抓住時機。明年是《朴次茅斯和約》簽訂100周年。1905年俄國在日俄戰爭中戰敗，同年9月5日，日俄雙方代表在美國新罕布夏州朴次茅斯市簽訂了《朴次茅斯和約》宣告日俄戰爭結束。俄國承認朝鮮為日本的勢力範圍，並將薩哈林島（庫頁島）南部割讓給日本。當時，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提議調停，召集交戰雙方代表到朴次茅斯議和，他在結束日俄戰爭上起了很大作用。如今，美國可能再次成為俄日的調停者，兩國在政府和政治方面與美國的關係均比以前更緊密。而且，對這三國來說，這種有助于提升日俄關係的三邊談判進程也將給東北亞帶來很大好處：可以制衡中國發展成為地區經濟和軍事大國，特別是美國在東北亞，尤其是南韓的影響力快速下降之後更是如此。

另外，明年幾乎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是《日俄友好通商條約》簽訂150周年。明年解決日俄領土爭端可以大大改善兩國關係。

根據受到政府支援的日本貿易振興會最近公布的資料，去年日本對俄羅斯的進出口均創下最高記錄：對俄羅斯的出口增長87％，達176億美元；進口增加29％，達422億美元。另外，日本今年上半年對俄羅斯的進出口分別比去年同期增長26％和101％。

上世紀90年代，日本采取務實態度解決這個領土紛爭。為了說服俄羅斯政府和庫頁島以及南千島群島地方政府（它們的需要經常超過俄羅斯中央政府的財政預算）放棄對這些島嶼的控制，東京打算用巨額經濟援助換取俄羅斯占領的那些島嶼。

據日本外務省俄羅斯援助辦公室透露，1991年春－2004年3月，日本總計向這些島嶼提供了890億日元（折合8.6億美元）的援助。東京將所有這些錢都花在引入柴油發電機和建立醫療門診辦公室等方面，希望俄羅斯人最後會放棄這些島嶼。出于這個原因，日本人不可能輕易放棄收回這4個島嶼的希望。為了爭取收回這些領土它已付出很大代價。也為了加速這種與日俱增的經濟趨勢，日俄兩國都需要儘快解決這個妨礙它們各自的國內和國際政治議程的棘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