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韓移交假骨灰欲蒙混過關，小泉對平壤政策進退維穀 (2004/12/17)
Kosuke Takahashi撰文
東京 — 北韓領導人金正日一定後悔2002年9月向日本首相小泉承認北韓間諜在上世紀70和80年代綁架了日本公民；他一定後悔最近做出向東京移交假骨灰以“證明”兩名被綁架者已死的決定。不過，從金正日承認綁架行徑之日起，他的一系列可悲判斷錯誤就已開始，這也是日本、小泉、被綁架和失蹤的日本人以及為他們的遭遇傷心擔憂的親人的悲劇開始。
因此，如果憤怒的日本對北韓實施經濟制裁，結果可能加劇饑餓的北韓人的苦難。然而，在日本許多人都認為東京單獨實施經濟制裁不可能奏效，而且采取這種懲罰措施看來也不可行－儘管輿論強烈要求這麼做。如果中國、南韓與日本一起實施制裁，這樣會產生強烈效果，但這不可能。小泉擔心單獨制裁會破壞六方會談進程。許多觀察家指出，對北韓來說更具破壞性的是揭露1987年南韓一架客機爆炸的真相，因為這樣會使北韓政權的本來面目大白于天下。
然而，絕大多數憤怒的日本民眾都希望實施經濟制裁，切斷與北韓的貿易聯繫以及停止對該國急需的人道援助。小泉現正處于繼續走平衡路線的艱難時期。自從日本方面通過線粒體分析證明北韓提供的骨灰並非如平壤所說是已故橫田惠（此人于1977年年僅13歲時被綁架）和另一名被綁架者的，而是別人的之後，要求制裁的呼聲日漸高漲。
東京為了解決綁架問題而不得不與北韓這個世界上最隱遁的王國繼續玩貓捉老鼠的外交游戲，最近令人不快的局勢發展只會增強要求制裁金正日的日本輿論。綁架問題的事態發展不僅激起日本民眾對他的憤怒，也引發對北韓以往恐怖行徑（如1987年11月南韓858號航班爆炸）的痛苦回憶。金正日肯定不可能徹底解決綁架問題，有些被綁架者依然下落不明。他會通過顛倒黑白和戰爭邊緣政策游戲，厚著臉皮拼命為自己開脫，避免使北韓與南韓民航客機的爆炸和其他破壞性活動扯上關係。綁架問題只是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上最危險國家的秘密的開始。
這確實使小泉陷入困難境地，因為他似乎急于想與金正日恢復正常外交關係，而不強烈要求北韓提供其他失蹤的被綁架日本公民的可靠資訊。批評家說他似乎想使自己名垂青史。小泉將于2006年9月任職期滿。
綁架真相大白天下
上周，現年49歲的千村揭露了北韓綁架日本公民的真相，並提供了一些重要資訊。她是2002年10月，也即被北韓間諜綁架24年之後，被遣返的5名被綁架者之一。她的陳述進一步證實一種普遍的看法，即平壤不願釋放其他10名失蹤的日本人和提供相關資訊。她說平壤迫使他們在訓練間諜和參加偵探活動方面發揮重要作用。據信，2002年10月北韓遣返的只是5名沒有被迫參與重要秘密行動的被綁架者。至于其他10名失蹤的日本人，平壤說其中8人已身故，而其餘兩人根本沒到過北韓。
根據千村對被綁架者親屬的陳述，橫田惠被迫參與了部分間諜培訓計劃，曾教一名叫Suk-heui的北韓婦女學日語。據信“Suk-heui”就是Kim Suk-heui。前北韓間諜金玄熙在她的自傳《The Tears of My Soul》中寫道她與另一位名叫Kim Suk-heui的女間諜一起接受情報訓練。金玄熙因為1987年炸毀南韓客機被宣判死刑，後獲得特赦，此人現在生活在南韓。日本媒體周三報道說1984年橫田惠嫁給一名北韓間諜，她曾教此人學日語。據說，橫田惠在金正日政治和軍事大學－眾所周知這是平壤的間諜培訓機構教書。
千村還說，另一名被綁架者田口（Yaeko Taguchi）教一名叫做“Okka”的女人學日語，Okka是金玄熙的假名或代號。北韓稱田口已于1986年去世。日本執法當局1991年證實在北韓名叫“Li Un-hye”的田口確實教金玄熙學日語。
1987年11月從巴格達飛往漢城的南韓客機中途爆炸，導致115人喪身，許多觀察家認為北韓此舉旨在阻止南韓舉辦1988年漢城奧運會。北韓矢口否認參與這些恐怖襲擊，狡辯說這是南韓和其他國家蓄意誣陷。但金玄熙同意許多觀察家的看法，她在自己的書中說金正日通過對她發號施令策劃了1987年飛機爆炸案。（據信，金正日也是1983年仰光爆炸案的幕後主使，此舉旨在暗殺南韓時任總統全鬥煥。）
對金正日而言，給東京提供可靠資訊並說出綁架真相無疑等于給自己的政權宣判死刑。這樣做肯定會削弱他的政權僅有的一點合法性並使他身敗名裂，因此即使東京通過實施嚴厲的經濟制裁給平壤施壓，他也決不會就範。
綁架問題與平壤核危機非常相似。不少專家認為北韓領導人不會放棄他們的核威懾，原因是他們認為一旦放棄核計劃，其政權就會被削弱，沒有核盾牌他們易受攻擊。綁架問題也一樣。金正日不會也不可能徹底解決綁架問題，因為一旦這樣做了，就會使其政權的流氓和恐怖主義本性暴露無遺，特別是在北韓希望美國把自己從支援恐怖主義國家的名單上刪除之際，他更不會這樣做。即使包括橫田惠在內的其他被綁架者沒死，北韓也不可能讓他們回國，至少在可預見的將來不會。
公眾被北韓的欺騙激怒
正當東京在處理綁架問題時陷入困境時，最近一名被綁架者的母親的話進一步加深了日本民眾對北韓的憤怒。
在日本代表團上月從平壤把據說是橫田惠的骨灰帶回東京之後，橫田惠的母親橫田紀江激動地說，“我可以聽到她求助的聲音：‘媽媽，別相信他們的話。我沒死。請救救我！”紀江從不相信她的獨生女已死。在小泉于2002年9月首次訪問平壤與金正日舉行峰會後，北韓宣稱橫田惠已故。自此，紀江一直說她認為惠根本沒死。
上周三，紀江對那些骨灰的懷疑得到證實。日本大學的DNA 測試結果表明平壤上月交給東京作為橫田惠死亡證據的遺骨或骨灰被證明是另外兩個人的。奉日本當局之命做測試的東京帝京大學使用所謂的線粒體DNA技術證實那些骨灰不是橫田惠的。
平壤顯然低估了日本先進的DNA技術。它試圖通過向日本代表團移交骨灰儘快解決綁架問題。北韓以為通過高溫灼燒就可以去除DNA，這樣日本人就會相信它們是橫田惠的骨灰。日本內閣官房長官細田博之在宣布測試結果時指出，北韓的行為“顯然違背了《平壤宣言》的精神”。他對平壤的公開欺騙行徑表示強烈抗議，他說北韓這樣做使得東京很難向這個鬧饑荒的國家運送其餘25萬噸糧食援助－這是日本之前允諾的。
橫田惠的父親、被綁架者協會負責人橫田滋也對北韓“造假骨灰”的行徑表示憤怒，強烈敦促政府對平壤實施經濟制裁。橫田滋以受害者家屬的發言人身份聞名全國。
翌日，也即上周四，細田博之宣布1980年在馬德裏被綁架的松木（Kaoru Matsuki，此人被綁架時26歲）的骨灰也被證明是別人的。本周一，橫田領導的被綁架者協會從政府那裏獲悉另一項DNA測試結果之後說松木的骨灰也被證明是假的。該組織說北韓把其他5個人的骨灰混合在一起。
這不是平壤第一次提供松木的假骨灰。兩年前，它也向一日本代表團移交松木的假骨灰。當時，日本骨胳學家研究發現那些骨灰是一名50多歲女人的。
絕大多數民眾支援制裁
北韓製造假骨灰的惡劣行徑使絕大多數日本人更加支援對其實施經濟制裁。《每日新聞》上周末所做的民調顯示72％的受訪者支援制裁，而只有20％的人反對這樣做。保守的《讀賣新聞》最近所做的民調也得出類似結果：74％的受訪者支援經濟制裁，19％的人反對。
日本是繼中國和南韓之後北韓的第三大貿易夥伴。去年兩國的貿易額多達300億日元（折合2.85億美元）。南韓和中國反對日本制裁北韓，說這樣可能使朝核危機複雜化。一名日本官員說，美國也警告日本謹慎行事，原因是預料這個變幻莫測的政權會做出什麼出格反應。
但顯然，北韓在處理綁架問題的公然欺騙行徑激化了經濟制裁問題。不過日本短期不可能實施制裁。日本議員知道這一點，說雖然要求制裁的呼聲很高，但他們只是虛張聲勢，想給北韓施加更大壓力。
與此同時，《日本共同社》援引《朝中社》的報道說，北韓外交部一名發言人本周二發表聲明譴責日本說骨灰不是橫田惠的。這位北韓發言人說他的國家懷疑日本對骨灰的“分析”是不折不扣的政治陰謀，其目的旨在敗壞平壤的名聲。此人甚至警告說北韓會把東京的任何制裁視為宣戰行為，平壤會對此做出“有效”反應。
該聲明表明平壤現在十分警惕日本的指控以及該國民眾和政治家的制裁要求。金正日決定保護他的政權和他自己，而不願在綁架問題上做出讓步。最近的事件清楚表明北韓政權對國際輿論缺乏敏感性。
南韓的接觸政策是基于這樣一種假設，即除了與北韓接觸並讓它朝好的方向轉變外別無選擇－而且小泉通過訪問平壤也推動了這種接觸政策。除了美國，俄羅斯和中國也支援南韓的接觸政策。但到目前為止這種政策對解決北韓核危機和綁架問題沒有起到任何促進作用。世界其他國家似乎不打算伸出援手，而是等著金正日下臺－這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